COP28——是否能助力避免气候危机？

阿联酋迪拜 11 三月 2024

去年 12 月，各界人士齐聚迪拜世博城 (Dubai’s Expo City)，参加这场号称有史以来最重要的气候会议，与会者中不乏来自世界各地的国家领导人、商界领袖、青年活动家、原住民族、慈善家乃至国际组织的成员。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使命——拯救地球。

第 28 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 (COP28)正值极端天气频发、气温屡创新高的一年尾声之际。

这一年来，大气中的温室气体量飙升，海洋冰层融化创历史新高。这一年，全球继续变暖，平均气温较工业化前高出 1.4 摄氏度，逼近了一度被指定为气候行动成败基准的 1.5 摄氏度升温极限。[1]

Sultan Ahmed Al Jaber 阁下
COP28 主席、阿联酋气候变化特使暨工业和先进技术部长

COP28 主席、来自阿联酋的苏丹·艾哈迈德·阿尔·贾比尔 (Sultan bin Ahmed Al Jaber)博士提出，本届大会的目标是将对话重点围绕四大基本支柱——

迅速推进公正、有序、公平的能源转型
解决气候融资问题
关注民众、生活和生计
确保所有事务充分包容^[2]

两周后，大会落下帷幕。部分代表赞颂新的乐观主义、新的协定和新的财务承诺，以期推动人们对抗气候变化。也有的人慨叹，或许本可以取得更多成果，避灾的宝贵良机继续如流沙一般溜走。

然而，没有人会怀疑这次大会将气候危机推回到了全球头条位置。

大会选在 2023 年气温屡破 50 摄氏度大关的阿联酋举办，或许别有深意。有人认为，整个海湾地区存在本世纪后期频繁面临湿球温度 (WBT) 事件的风险，高温高湿状况压倒了人体通过出汗自我冷却的能力，恐将造成致命后果。

阿联酋工业和先进技术部长、气候变化特使暨 COP28 主席 Al Jaber 博士强调了阿联酋取得的诸多气候里程碑，例如，在 1970 年代停止燃烧天然气。他指出，此后阿联酋成为了海湾地区首个认可《巴黎协定》（2015 年关于气候变化的核心国际条约）的国家，也最早公布了到 2050 年实现净零排放的战略举措。迄今为止，阿联酋已向约 70 个国家和地区的清洁能源项目投资了 500 亿美元，近期又宣布建立阿联酋美国合作伙伴关系 (PACE)，加速向清洁能源转型[3]，为全球 100 吉瓦的清洁能源提供千亿美元融资。[4]

在此大背景下，与会代表们被全球气候活动家日益迫切的呼声所激励，COP28 取得了哪些关键成果？

测量一场分歧大会的温度

《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执行秘书西蒙·斯蒂尔 (Simon Stiell) 在大会闭幕致辞中，在一份被广为引用的大会里程碑式协定的摘要中，称许化石燃料时代走向“结束的起点”。[5]

然而，这种评价在不同的人听来有不同的含义。希望更快改善气候的人士谴责了一项妥协协议，这份协议只承诺“转型脱离”而非“逐步淘汰”化石燃料——后者是 198 个迪拜大会参加国中 130 个国家共同支持的立场。[6]《Nature》杂志上的一篇文章甚至把此结果描述为“危险”。[7]

然而，该协定对气候行动的“全球盘点”（同类行动中的首次）为扭转气候危机采取了具体措施，宣布到 2030 年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必须下降 43%（与 2019 年水平相比），并重申将全球变暖幅度限制在 1.5 摄氏度以内的迫切需求。[8]

里程碑式协议助力“四大支柱”屹立不倒

尽管对 COP28 取得的进展众说不一，但其中一些较为显著的成就有望重新定义对抗全球变暖的斗争。

迅速推进公正、有序、公平的能源转型——重点：

新的《全球可再生能源和能源效率承诺》(Global Renewables and Energy Efficiency Pledge) 签署国承诺，到 2030 年将全球可再生能源发电装机容量增加两倍，至少达到 11,000 GW。该承诺也制定了计划，力争从现在到 2020 年代末，将全球能源效率的增长率从每年 2% 提高至 4%。^[9]66 个国家政府支持“全球降温承诺”(Global Cooling Pledge)，许诺到 2050 年将所有行业与制冷相关的排放量至少减少 68%[10]。

随着各国宣布到 2050 年将全球核能容量增加两倍，并为金融机构制定计划，通过雄心勃勃的贷款政策促进核能发展，核能后盾得到了大幅巩固[11]。

用于认证可再生能源和绿色氢能项目[12]的新互认方案，将助力这些计划在 37 个参与国获得认证，从而获得投资。《石油和天然气脱碳宪章》(Oil and Gas Decarbonization Charter)[13] 要求 52 个签署国到 2050 年实现净零运营和近零上游甲烷排放，而“工业转型加速器”计划 (Industrial Transition Accelerator)[14] 则要求 35 家主要私营公司对包括能源、工业和交通运输在内的重排放行业实施脱碳。

充足的基础设施对于任何可行转型都至关重要，因此，我们欣喜地看到，25 家全球电力公司建立了零排放电力联盟 (Utilities for Zero Alliance)[15]，以推进全球电气化、可再生能源电网和清洁能源部署。

同样，由加拿大和阿联酋联袂发起的“水泥与混凝土突破倡议”(Cement and Concrete Breakthrough)[16]，通过分享碳捕集、利用和封存 (CCUS) 等新兴技术的最佳实践和创新成果，迫使行业加速脱碳。与此同时，也有 10 家公司加入了“零碳排放船舶货主计划”(Cargo Owners for Zero Emission Vessels)，目前有 30 多家货运买方致力于实现零排放海运[17]。

解决气候融资问题——重点：

在承认对发展中国家所欠下的“气候债务”和改革国际金融架构方面，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

值得注意的是，多国政府支持《阿联酋全球气候融资框架领导人宣言》(UAE Leaders’ Declaration on a Global Climate Finance Framework)[18]，该宣言呼吁到 2025 年为气候缓解计划动员千亿美元资金。宣言在此基础上也呼吁，到 2030 年投资 5 至 7 万亿美元，用于绿色化全球经济。支撑该协定的精神底蕴是，任何国家都不应该在消除贫困和抗击气候变化之间做出选择。

多家银行和非政府组织联合发表了一项声明，力争加强与可持续发展相关的自然和气候主权融资[19]。这将转化为发展中国家的短期债务减免和长期财政解决方案，助其在加快自身脱碳项目的同时，平衡气候缓解的紧迫需求。

同样，全球能力建设联盟 (Global Capacity Building Coalition) 在联合国、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IMF) 的大力支持下，承诺向新兴市场的金融机构提供技术援助[20]。在此之外，新成立的净零出口信贷机构联盟 (NZECA) 将帮助全球贸易脱碳，协调公共和私人融资[21]。

与此同时，亚洲开发银行发起了亚太地区自然解决方案融资中心 (Nature Solutions Hub for Asia and the Pacific)[22]，旨在将融资引导至这些遭遇沉重打击的地区，保护自然和生物多样性。

关注民众、生活和生计：

COP28 首日，代表们围绕损失和损害基金，达成了超过 7 亿美元的协议，以补偿发展中国家因全球变暖而遭受的不可逆转的经济和生活方式损失^[23]。意大利和法国各承诺 1.08 亿美元，阿联酋和德国各承诺 1 亿美元，美国承诺 1,750 万美元，日本承诺 1,000 万美元。该基金将重点关注涵盖金融、监控系统、抗热能力、卫生基础设施和农业在内的适应措施。《气候救济、恢复与和平阿联酋宣言》(UAE Declaration on Climate Relief, Recovery and Peace)^[24] 将于今年 11 月在阿塞拜疆巴库召开的 COP29 会上接受进展评估。

新宣言承认，有必要对气候与健康、可持续农业和粮食体系转型采取集体行动，新的路线图概述了 120 项关键行动，在消除营养不良的同时，维持全球 1.5 摄氏度以内的温升阈值。

森林、红树林和海洋将成为新的自然融资倡议的焦点。此外，哥伦比亚、刚果民主共和国、加纳和巴布亚新几内亚宣布，在公共、私营和民间社会合作伙伴的支持下，设立国家气候和自然保护融资方案。

改善社区层面的气候适应力和生计是一项持续挑战，因此，在 COP28 大会上，65 国政府就建立多层次气候行动伙伴关系联盟 (CHAMP) 达成一致[25]。

该组织旨在依托地方措施，彻底改革气候融资，加快能源转型，加强适应力。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 (UNEP) 联合推出“建筑突破”倡议，旨在到 2030 年使零排放、气候适应型建筑物成为标准设计。

确保所有事务充分包容：

气候变化有可能对弱势人群和传统上的少数群体产生不成比例的影响。除非全面听取所有声音，否则气候行动将无法激励下一代领导者和创新者。

COP28 大会任命阿联酋社区发展部长 Shamma Al Mazrui 阁下为官方青年气候大使，主持促进青年融入，增强对青年重视的气候议题的关注度。[26]促进性别平等的公正过渡和气候行动伙伴关系 (Gender-Responsive Just Transitions and Climate Action Partnership)[27] 新近成立，负责协调气候行动与提升妇女权利。

COP28 还采取措施，确保原住民代表的参与。“篮子”原住民族倡议 (Podong Indigenous People’s Initiative)[28] 将直接向原住民社群提供资金，确保一定比例的气候基金直接划拨至原住民领土。

COP28 正式宣布远离化石燃料，明确了最终切断人类对这些污染物的危险依赖性这一愿景，在诸多方面都标志着地球为生存而战的一大转折点。

环境和气候活动人士取得了全面胜利。绿色能源公司也达成了多项值得庆祝的国际协议，到 2030 年全球可再生能源产能将增加两倍。太阳能、风能和其他生态能源不再仅仅是石油、煤炭和天然气的补充；如今，一条永远取代传统燃料的轨迹已然划定。同样，到 2020 年代末将能效提高一倍的承诺，将激发大众对我们大力变革能力的广泛信心。

然而，其他各方对错失良机深表遗憾，强调称 COP28 在走向更绿色、更公平未来的进程中，尚有许多挑战未能攻克。

对化石燃料、小岛屿国家以及损失和损害基金议题的失望感

COP28 未能明确许下“逐步淘汰”化石燃料的诺言，致使许多评论家纷纷批评会上说客造成的影响。从某些角度来看，这一妥协让控制 1.5 摄氏度的升温目标“名存实亡”。[29]事实上，由于燃料转型缺乏可靠且确凿的时间表，虽然人们对 CCUS 技术信心满满，但其尚未得到规模化验证，因此，COP28 在应对气候变化的持续斗争中，与其说是在革命，不如说是在进化。

农业综合企业与会代表众多，因此，最终成文并未提及养牛业在全球变暖中的作用；尽管有研究表明，全球反刍畜群至少贡献了可避免甲烷排放的 7%。[30]

小岛屿国家尤其易受海平面上升的影响，他们认为 COP28 未能确立保障其生存所需的保护措施。小岛屿国家联盟 (Alliance of Small Island States) 的成员遍布加勒比海、太平洋、非洲海域、印度洋以及中国南海。联盟宣称，大会成文协定未能把握“所需的步骤变化”，在一切照旧的做法上犯了太多错误。[31]

在某些圈子的眼中，即使是 7 亿美元以上的损失和损害基金也太少太迟了。在 GDP 小国的付出面前，全球最大的两个碳排放国——美国和中国的贡献相形见绌。

可以说，COP28 会后最被忽视的群体很有可能是子孙后代——他们将首当其冲，承受全球变暖失控的后果。研究表明，若不加控制，到 2070 年，气候变化会使全球经济损失 178 万亿美元，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鉴于未来 50 年的快速净零转型有望释放 43 万亿美元资金，这是一种不合情理的失职。[32]

实现其中一些更引人注目和持久的逆转的重任，如今落在了 2024 年底召开的 COP29 的肩上。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气候危机以及那些为确保更安全的明天而努力的人们现在该何去何从？

为什么战斗还远未结束

随着对气候危机严重程度的争论继续发酵，2024 年在监测和验证全球变暖影响方面，有望向前迈出一大步。

在 COP28 会上谈判达成的强化透明度框架 (Enhanced Transparency Framework)[33] 为《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FCCC，负责协调全球应对这一前所未有威胁的机构）开发新的报告和审查工具奠定了基础。到 2024 年 6 月，这些标准化报告工具的最终版本将会发布，最终把一个经常被混淆困扰的主题明确地置于聚光灯下。

在 11 月将于阿塞拜疆召开的 COP29 会上，各国政府将重点关注新的气候融资措施，同时也将介绍全面符合 1.5 摄氏度升温目标的国家自主贡献 (NDC) 最新进展。

部分 COP28 与会人士对生物多样性宣言感到不满，他们将把目光投向 2024 年 10 月。届时，专项生物多样性研讨会——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将在南美洲的哥伦比亚开幕[34]。会议将讨论生物多样性在保卫地球和人道主义福利方面的内在作用。

COP29 和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并非唯一寻求占据 2024 年头条的气候论坛。3 月，第 11 届世界海洋峰会暨博览会 (World Ocean Summit and Expo)[35] 在葡萄牙里斯本召开，会议将探讨海洋气候解决方案以及如何建立可持续的海洋经济。第四届小岛屿发展中国家国际会议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Small Island Developing States)[36] 定于 2024 年 5 月在安提瓜和巴布达举行，将为这些弱势国家提供又一良机，强调气候债务的不公正，以及迫切需要建立伙伴关系来确保土地保护。

对于气候倡导者来说，6 月将是一个特别繁忙的时段。在巴西圣保罗举行的 ICLEI（宜可城——地方可持续发展协会）世界大会[37]上，来自世界各地的地方和地区政府将分享可持续城市发展的最佳实践。

当月晚些时候，国际林业研究组织联盟 (IUFRO) 世界大会将在瑞典斯德哥尔摩开幕[38]。五年一次的 IUFRO 大会将汇聚民间领袖和科学家，共商人口增长、全球化和森林商业开发议题。

这些峰会和其他类似的会议，为我们积极协调，集体应对迫在眉睫的气候危机创造了良机。充分发挥公共和私营经济各自的特点将是一个有效的应对之法。

为此，像 Abdul Latif Jameel（安利捷）这样的企业发挥私人资本的力量和响应能力，助力将气候谈判转化为气候行动。

私营部门牵头号召气候变化应对行动

我们的旗舰可再生能源事业部 Fotowatio Renewable Ventures (FRV) 正在积极支持 COP28 宣言——到 2030 年将全球可再生能源产能提高两倍。FRV 管理着中东、拉美、欧洲和澳大利亚各地不断扩展的太阳能、风能、能源储存和混合能源项目组合。

FRV 的创新部门 FRV-X 已经在英国西萨塞克斯郡 Contego、多塞特郡 Holes Bay 和埃塞克斯郡 Clay Tye 运营着公用事业规模的电池储能 (BESS) 工厂。2022 年秋季，FRV-X 在英国又获得了另外两个 BESS 项目，并在希腊的 BESS 计划中掌握了多数股份。在澳大利亚，FRV-X 在东部昆士兰州的 Dalby 经营着一家混合太阳能和 BESS 工厂。

太阳光照射到哪里，太阳能就有望为那里的家庭和企业供电，因此，它将在未来的所有净零排放战略中发挥核心作用。FRV-X 已经把财务权重投向了德国“太阳能即服务”提供商 ecoligo，投资额 1,060 万美元。ecoligo 成立于 2016 年，依托众投平台，助力南美、非洲和亚洲的工商业合作伙伴投资太阳能项目。

随着生态危机的加剧，更多的社区将面临严重的水资源短缺，到 2020 年代末，数亿人恐将面临干旱导致的移民。[39]Abdul Latif Jameel Energy and Environmental Services 旗下的 Almar Water Solutions 团队正在努力扩展清洁水的可靠供应渠道。其主导的项目之一是阿布扎比的智能通信供水计划，帮助开发智能电网，推进当地水利基础设施的数字化。

气候变化和日益不稳定的天气模式也危及粮食安全。麻省理工学院 (MIT) 的安利捷水和食品系统实验室 (J-WAFS) 由 Community Jameel 于 2014 年共同创立，为前沿农业领域的研究提供资金，比如抗旱种籽或技术驱动型未来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