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可能加剧，但知识也在累积

阿联酋迪拜 26 三月 2024

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充满风险，但不一定处于灾难边缘。这要归功于我们有风险意识，世界经济论坛 (WEF)《2024 年全球风险报告》等研究成果皆是我们的助力。有了这样的远见，我们就可以在继续迈向真正可持续文明的道路上，针对眼前的挑战，制定应急计划，建立缓冲地带。

全新出炉的 WEF 风险报告第 19 版于 2024 年 1 月发布，描绘了短期和长期多层面的风险矩阵。在该报告出炉的前一年，重磅新闻不断：这一年是官方宣布有记录以来最热的一年^[1]。这一年笼罩在欧洲和中东的冲突与不明朗局势的阴云下。^[2]这一年也见证了人工智能革命的多位领军人物拉响警铃，指出他们出力创造的这项技术潜藏着灾难性风险。^[3]

那么，在戏剧感满满的新闻头条之外，在 WEF 分析师和调查受访者的眼中，我们前方一触即发的不祥爆点是什么？

专家预测未来更趋不明朗

WEF 执行董事 Saadia Zahidi 将一个未来时段描述为“全世界受到气候和冲突这两大危机的困扰，造成技术变革和经济不明朗局势迅速加剧。”^[4]

报告着重指出了这些不明朗局势以及更多不确定性，所采用的数据基于对商界、学术界、民间社会和政府近 1,500 名专家的采访。

报告探究了未来两年内迫在眉睫的风险，以及未来十年间恐将凸显的风险。

从许多方面来看，未来两年的世界前景堪忧，未来十年会更加动荡。

专家预测在短期（两年）内会出现不稳定（54%）、动荡（27%）甚至剧烈变动（3%）时期；只有 16% 的受访者预计这一时段局势稳定或平静。放眼长远（十年），这种悲观情绪进一步加剧，同一批专家预测十年内会出现不稳定（29%）、动荡（46%）或剧烈变动（17%），只有 9% 的受访者预计这一时段局势稳定或平静。

这两个预测期内的风险可划分为五大类：

经济
环境
地缘政治
社会
技术

我们首先深入探讨未来两年的前景展望。

错误信息是短期最大风险

从政治角度来看，2024 年已被宣告为最重要的一年，一系列重大选举即将来临。在美国，选民将很快决定是否让唐纳德·特朗普重返白宫，再任总统。在英国，保守党和工党正在展开一场争夺世界第六大经济体（截至 2024 年 1 月，按美元计算的 GDP 为 3.3 万亿^[5]）控制权的权力大战。世界第一大民主国家印度，以及墨西哥、巴基斯坦、南非、孟加拉国、斯里兰卡、印度尼西亚、韩国、欧盟等也将举行选举。总体而言，全球约 49% 的人口将在 2024 年前往投票站，艰难地做出抉择。^[6]

在这种局势下，WEF 报告中明确指出的未来两年最重大风险——“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也就无可厚非了，而这一威胁在 2023 年的未来两年风险清单中根本全无体现。

社交媒体日益两极分化，加之虚假新闻以及人工智能支持的深度伪造视频和音频剪辑带来的危险，可能会危及这些关键民意调查的完整性。

WEF 认为，这些因素共同威胁着削弱新组建政府的合法性，由此引发“暴力抗议、仇恨犯罪乃至内部对抗和恐怖主义”接连不断的动荡局面。其后果可能包括加强国内宣传，收紧审查制度，严密控制独立媒体，甚至限制互联网访问。

按照从 1 至 7 的严重性等级划分，半数以上（54%）的受访者将“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评为 5 级或更高。

这份未来两年风险清单中也强调了“极端天气事件”、“国家间武装冲突”、“缺乏经济机会”、“通货膨胀”、“非自愿迁移”和“污染”。然而，放眼长远，主导未来十年风险清单的是一项元威胁——气候危机。

长期风险报告强调气候威胁

WEF 未来十年风险清单上的前四名都归咎于不断恶化的环境状况，表明这场前所未有的危机构成了生存威胁。

这四大危害按照预测的严重程度顺序是“极端天气事件”、“地球系统的重大变化”、“生物多样性丧失和生态系统崩溃”以及“自然资源短缺”。

但这不是全部。尽管“污染”排在第十位，但也占据了榜单上的一席之地，“非自愿迁移”排在第七位。WEF 把非自愿迁移归类为社会风险，但其根源无疑是环境因素。有人估计，若无大力的气候干预，待到 2050 年，数亿人将被迫背离家园[7]，“预计将有 10 亿至 30 亿人无法继续享受过去 6,000 年人类享受的良好气候条件”。[8],^[9]

虽然 WEF 的未来十年风险清单上也凸显了其他风险（“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网络不安全”和“社会两极分化”），但气候危机恐将导致生活水平和发展进程的长期衰退。

在重点审视这一生存挑战之前，我们有必要先详细研究一下新报告中特别分析的两个特定风险领域：国家间的冲突隐患不断加剧，我们对世界的统治权恐将让与本领更强大的人工智能系统。

直面敌意和人工智能失控的风险

世界大事瞬息万变；WEF 深入研究日益严峻的大规模战争威胁，早在以色列和加沙之间的黎凡特地区爆发冲突之前。鉴于自报告发布以来的中东态势发展，“国家间武装冲突”首次出现在未来两年风险排名中并位列第五，很有可能预示着它将在明年的名单中居于更高位。

以色列、台湾地区和乌克兰被预言为潜在冲突升级的三大热点地，对全球经济、安全动态和国际供应链构成了“高风险”。

报告指出，激烈冲突已经达到了数十年来的最高水平，2020 年至 2022 年间相应死亡人数翻了两番，这主要归咎于乌克兰和埃塞俄比亚的战争。

在最坏的情况下，目前的敌对状态会导致冲突蔓延，人道主义危机呈指数级增长。

这让既有的全球秩序如芒在背。乌克兰不一定能指望美国在即将到来的 11 月大选过后继续给予支持，这可能会让俄罗斯更有胆量。与此同时，化石燃料供应和海上贸易路线受到中东冲突的威胁，若冲突继续演变，将邻国卷入其中，局面会更严峻。任何一场冲突都有可能陷入“迁延日久的零星”暴力，持续数十载。

在这样的背景下，预测未来变得更加棘手。WEF 警告称，在日渐多极化的世界中，“越来越多的关键势力将进驻空白地带，恐将侵蚀遏制冲突的护栏”。^[10]更多的国家，尤其是他人眼中资源丰富的国家，可能变得“不受统治”，容易陷入邻国经济体、准军事组织和犯罪网络之间的代理战争。

这种动荡的新现实境况，有可能加剧对北半球持续占据政治经济主导地位的普遍不满。如果先进人工智能承诺的即将到来的福利加剧了全球贫富差距，那么，这些令人切齿的不满可能会愈演愈烈。

除了扩大贫富鸿沟之外，人工智能还带来了自己的一系列潜在后果。

在理想的世界里，像人工智能这样未经检验的萌芽技术将逐步推出，并有强有力的安全措施来防范不可预见的后果。但我们并非生活在理想的世界。在真实的世界里，国家间的竞争和国家安全的眼前近况，会促使人们本着利己精神，匆忙放行人工智能。正如 WEF 报告所述，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人工智能深入整合到冲突决策之中，可能导致冲突意外升级，而开放访问人工智能应用又有可能不对等地赋予恶意行为者权力”。^[11]

我们不能简单地减少对人工智能的研究。它已然以如今不成熟的形式与我们同在，此后只会在此基础上加速发展，通常会与合成生物学、量子计算等其他技术协同配合。鉴于人工智能许诺提升生产力效益，并在气候变化、教育、医疗卫生等领域取得相应进展，我们也不该试图完全遏制它的发展。今后十年间，医疗保健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人工智能解读平台会用 X 射线扫描异常状况，多种疾病都能通过目前几乎无法想象的新型药物来治疗。

尽管如此，无论是推动技术发展的私营部门参与者，还是行使重要监管权力的公共部门立法者，都认为人工智能的进步速度至关重要。要遏制人工智能对错误信息、失业、犯罪活动、网络攻击、恐怖主义和歧视造成潜在影响，每个群体都能发挥关键作用。

有一点可以肯定，WEF 警告称，“越来越强大的通用人工智能技术不受约束地扩散，将在未来十年内彻底重塑经济和社会——无论好坏与否。”^[12]

既心存侥幸又要小心谨慎，我们可以学会驯服人工智能的过度行为，最终将其作为向善力量加以利用。通过同样的努力，终有一天我们可以驯服人类自己的过度行为，消弭人类武力冲突的习性。然而，有一种风险仍然比这些都要严峻得多——全球变暖以及我们生态生命维持体系的崩溃。

1.5 摄氏度升温阈值迫近预警

未来十年乃至更长远的气候变化造成的影响，被视为今年 WEF 风险分析中的“系统性转变”。报告指出，这是因为控制全球升温幅度，不高于工业化前水平 1.5 摄氏度这一阈值（如 2015 年《巴黎协定》中所述）预计将于 2030 年代初至中期被打破。

事实上，甚至有证据证明这是乐观的前景。联合国机构世界气象组织去年发布了一份报告，预测地球在 2027 年开始间歇性地突破 1.5 摄氏度阈值的可能性为 66%。^[13]

接受 WEF 调查的所有受访群体都认为，地球系统的变化将在未来十年内构成严重风险。然而，该报告继续探讨了，方方面面的环境危害是否有可能合力突破 1.5 摄氏度阈值，把人类推向升温 3 摄氏度的炎热噩梦——这是人类无望适应的世界。

超过这样的临界点意味着什么？想象一下，地球关键机制发生长期且自我延续的转变，人类福祉遭受突然且严重的影响。具体表现包括：冰盖崩塌导致海平面急剧上升，永久冻土解冻释放碳积存，洋流或大气流扰乱不可逆转。即使存在缓解技术，法律责任、地缘政治动态和气候议程也有可能遭受重创。

即使维持在 1.5 摄氏度升温阈值内，我们的系统也很有可能迈入无法挽回的衰变：永久冻土突然解冻，低纬度珊瑚礁死亡，格陵兰岛和南极西部冰盖崩塌。

其中许多影响的相互关联性无法预测，这一点尤其有害，使得级联影响难以预测。WEF 援引了格陵兰冰盖融化的典型示例，冰盖融化导致淡水大量涌入，破坏了大西洋经向翻转环流的稳定性，继而使南极西部冰盖更快融化。

WEF 担心，全球多个经济体对即将到来的气候变化冲击依然毫无准备。毕竟，气候临界点不仅能预示生物多样性的丧失，也能预示生态系统的崩溃、更极端的天气事件以及自然资源的严重短缺。社会经济的蝴蝶效应随之而来：大规模人口迁移、边境冲突、传染病激增（尤其是永久冻土融化，释放远古病毒时）和广泛的经济崩溃。农业产量下降和水资源日益短缺会永久性地破坏全球贸易格局和联盟。

资金短缺意味着我们并未以应有的紧迫感为气候变化做好准备。在当前的国际资金承诺与 2030 年前估计的适应资金需求之间，存在每年 3,660 亿美元的缺口。

大胆战略点亮减缓气候变化的希望之火

尽管气候风险的前景令人深感担忧，我们仍有充分的理由保持乐观，积极地解决新浮现的问题。

目前的气候建模工具仍然不够完美，误差幅度相当大。人工智能日益成熟，虽有其自身的风险隐患，但也有望点亮预测分析的新曙光。有了关于临界点和潜在补救措施有效性的更加详细可靠的数据，政府和私营机构很快就能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把资源对准最具影响力的战略。

“通过创建气候科学的全球数据公地，”WEF 指出，“进一步投资建设相关设备（如遥感设备和计算能力）和生态预测，这些努力能够获得支持。”^[14]

在最新的风险调查中，受访者们认为全球条约是应对气候变化最有力的武器。若能编制整合得当，此类协定就是确保稳健减排、避开最危险临界点的最快途径。

要进一步提升其效力，这些条约（其中 COP28 气候协定是最引人注目的典型）需要得到国家和地方法规的支持。

其他获得认可的战略包括：

升级早期预警系统，有望更迅捷地应对即将发生的气候和天气事件。
各国家、非政府组织和发展银行协力降低私营部门投资环境项目的风险。
ESG（环境、社会和治理）投资为寻求应对环境危机的优先项目和研发企业开辟新的融资途径。
分散式能源网络基于风能、太阳能和水力发电，增强社群层面的抗逆性。
地球工程克服早期疑虑，抵消气候变化的关键驱动因素。碳捕集、利用和封存 (CCUS) 项目的可扩展性依然存疑，但它们改善了从大气中去除更多二氧化碳的前景。2023 年，CCUS 投资额达到创纪录的 64 亿美元。太阳辐射管理 (SRM) 等其他地球工程技术建议直接冷却气候，借助向平流层注入气溶胶，或者增亮海洋云来提高反射率。
公众对气候变化的意识日益增强，社区行动团体也在激增。气候行动网络 (Climate Action Network) 在其中尤为醒目，它是一个由 130 个国家和地区 1,900 余个民间社会组织组成的全球集体，着力推动可持续的气候行动，倡导社会正义。^[15]

要想这些补救措施有成效，私营部门的大力支持至关重要。像 Abdul Lateef Jameel（安利捷）这样的组织把握住这一切入点，可以成为变革的强大力量。

共同努力，消除世界岌岌可危的风险

根据联合国 2030 年议程和可持续发展目标，我们正在借助私人资本之力，通过应对气候变化和刺激绿色复苏，助力世界降低风险。

绿色能源是建设未来清洁社区的基石。我们的旗舰可再生能源企业 Fotowatio Renewable Ventures (FRV) 负责监管中东、欧洲、拉美和澳大利亚各地不断扩展的风能、太阳能、能源储存和混合能源项目组合。

FRV 的创新部门 FRV-X 正在率先确保向世界各地的家庭全天候供应可再生能源。FRV-X 在英国西萨塞克斯郡 Contego、多塞特郡 Holes Bay 和埃塞克斯郡 Clay Tye 等多地，管理着公用事业规模的电池储能 (BESS) 工厂，也经营着位于澳大利亚昆士兰州 Dalby 的一家混合太阳能和 BESS 工厂。FRV-X 继续拓展业务范围，于 2022 年秋季在英国获得了另外两个 BESS 项目，并在希腊的一个 BESS 项目中掌握了多数股权。

FRV-X 也主导了向德国“太阳能即服务”提供商 ecoligo 投资 1,060 万美元，该提供商在欠发达市场开发定制的太阳能项目。出资方都是通过众投平台觅得的个人投资者。目前，ecoligo 的业务遍及南美、非洲和亚洲。

水资源短缺恐将先于预期成为潜在的风险向量，到 2030 年，约有 7 亿人会因严重缺水而面临流离失所。^[16]我们正在通过安利捷能源与环境服务公司 (Abdul Latif Jameel Energy and Environmental Services) 旗下的 Almar Water Solutions 团队，助力应对水资源风险。重点在于加强供水系统的效率，以确保这一基本资源实现更清洁和充足的供应。

随着全球人口不断增长，粮食安全在我们的议程上同样突出。麻省理工学院 (MIT) 的安利捷水和食品系统实验室 (J-WAFS) 由 Community Jameel 于 2014 年共同创立，致力于推动研究与创新，解决迫在眉睫的粮食系统难题。贾米尔脱贫行动研究室 (J-PAL) 是 Community Jameel 与 MIT 的另一个合作项目，旨在促进基于科学的政策制定，消解全球贫困的苦难根源。